农客

□刘文剑

泰州晚报

老家前垈上有近百亩地,你家种稻,他家种芋头,全凭各人喜好。改变这种习惯的是一个穿西装的人。西装佬将汽车开到垈上,找一个空地停下。下车后,见人就散烟,问哪个是队长?

队长听说西装佬要流转土地,既高兴又担心。高兴的是农民不用务农了,担心的是这人没根没绊的,拍拍屁股走人怎么办?有人告诉队长,周边有土地流转的先例,知道怎么转不吃亏。

队长是个忠厚人,为了把事情办成,他把队上最难玩的喊来,最“好玩”的也喊来。流转的价格。一个往高里拽,一个往低里送。最后达成了协议。

一村人高高兴兴地分钱,做了垈上的城里人。

西装佬拿到土地后,请队上的人再返回来种地。可返回的只有少部分上了年纪的人。年轻人好不容易脱了泥靴子,谁也不愿意再回来。他们叼着烟晃着腿对西装佬说:“你好好种啊!”

其实,这正中西装佬的下怀。他本就不愿意用这些年轻人——不好管。他自己带人来。只两三天,一辆长途车停在垈上的谷场上。一车人背着被头铺盖,拎着板锹镰刀。呜里哇啦地看着当地呜里哇啦的人。

西装佬在空地上搭一个工棚,不嫌简陋的就住下来,有的和当地的人谈租房。农村的房子不值钱,容易成交。这些农客夙兴夜寐,并不和村民多话。有交流的是买个鸡蛋,买点大米,买些土产。他们不怎么还价,反正买得不多,计较了有伤和气。

哗,他们种鸡毛菜;哗,他们种甜玉米;哗,他们种玉臂藕。其实是可以不用“哗”的,但没有这个象声词不能反映他们的阵势。

西装佬像是他们的经纪人,他们就这样一门心思种大田。他们并不整天在我们垈上,有时,他们也去另外一个西装佬流转的农地。在客车上睡得昏沉沉的,车喇叭里唱的是他们喜欢或不喜欢的歌。中国软文化系列之江苏泰州